助理的话并没说完,傅荔却忽然转了身。
她脸上身上都没异样,脚下步子也正常,仿佛一切如常。
然而就在她拉开宴会厅大门的一刹那,室内的金碧辉煌、推杯换盏,和身后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瞬间把她挤压到了冰火之间,浑身痛苦难当。
强烈的耳鸣传来,她听不到任何人的话。
脚下,后退半步。
然而,却好像站在悬崖边,踩空了。
身体直直地坠落。
“傅总!!”
傅荔眼前黑了下去。
轰!
“小七。”
一片混乱声后,是长久的安静,再然后,有人很温柔的叫了她一声。
傅荔恍惚睁眼,只觉得视线虚无,眼前亮得厉害,看什么都发花。
她躺在床上,床头有大娃娃,天花板上,是手绘的越前龙马图,侧面窗户上的白窗帘在午后微风下轻轻扬起,弧度美好梦幻。
窗边,坐着一人。
她看不清他的脸,却莫名知道,他是应承禹。
她怔怔地坐起来,拉住了他的手。
“你回来啦?”
“嗯,刚回来。”
“他们说你飞机出事了。”
“假的,都是假新闻。”
她听着,觉得很高兴,可情绪似乎被压着,释放不出来。
恍惚间,看到他身上穿着白衬衫,她冷不丁说:“你的演讲结束了吗?”
“结束了。”
“我在台下看着你呢。”
“我知道,我看到你了。”
她只是记得,他好像今天要参加演讲比赛,她叫了绪真一起去看他。
她看不清他的脸,就越想看清,最终没办法,只能伸出手,紧紧抱住他。
“小七,我在呢,别怕。”
她更加抓紧了他,生怕他走了。
但他没走,他牵着她下楼,吃早餐,去花园看她养的松鼠,还给她买了巨大的蛋糕。
就像放电影一样,画面一帧一帧过去,不知发生了什么,他就忽然要走。
她哭得厉害,拼尽全力地抱住他,却是扑了一场空。
“应承禹!”
“应承禹——!”
傅荔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,眼前的一切也都是碎的,光不见了,只剩下无尽的黑,她看不见他,也找不到他。
再睁眼,是灰蒙蒙的。
她摸着满脸泪迹,才意识到,刚才那是一场梦境。
她迫不及待想要证明,或许飞机出事也是一场梦,都不是真的。
可打开手机,密密麻麻的消息,还有未接电话。
她知道,不是假的。
后记应荔篇:又是梦吗
前天晚上,应承禹刮胡子,稍微刮伤了一点。
傅荔见状,打趣道:“这也得算一死吧?哎,凑够了没?”
“没,还差一死呢。”
“哼,菩萨都提醒你八回了,说不定下一回就跟你动真格的了,你小心着点儿。”
“再有下回,咱俩就得成了。”
“做你的梦吧。”
……
俩人的玩笑还在耳边,却遥远的像是上个世纪的话。
傅荔靠在床头,仿佛死去了很久。
失联超过半小时,她知道意味着什么。
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,但现在打开手机,或许已经能看到不好的消息。
否则,应承禹也该给她打电话了。
他没有。
手机里,没有任何他的消息。
想到这里,她四肢都在发麻,整个心脏痛到难以呼吸,五感毫无秩序,眼前黑灰交替,现实和梦境不能区分。
原来,人痛到极致会晕倒,即便醒来,再提到那个名字,还是重复痛苦,身体无法承受,只能强行“熔断”,以沉睡的方式,给身体减压。
傅荔浑浑噩噩,只觉得身体被挖空了,只剩下一个空架子。
她无法形容自己难不难受,只是心口好重,呼吸不过来,大脑的全部思维,都供应给了无尽的回忆。
她记得应承禹陪她走过的街道,给她买过的礼物,在她面前说过的俏皮话,还有他在猪场里,跟她打过的赌。
睁开眼,枕头都是湿的。
可她无法痛哭出声,因为浑身的力气,早在她看到消息那一刹那,就都被抽走了。
不知过去多久,她几度晕厥。
有人进进出出,查看她的情况。
每次醒来,她都希望,那些都是梦境,不是真的。
反复确认,反复失望。
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时空,永无止尽。
直到最近一次,她房间门没关,听到外面女助理的哭声。
“应总,是不是回不来了……”
“别乱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