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接住那块玉,平生第一次,嘲风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看着也没那么讨厌。他愣了愣,正要说什么,突然,一阵喧哗声从里面传来。
&esp;&esp;火光从户部阁楼上方腾起,将长安的春色镀上了一层血红。
&esp;&esp;“失火了,快救火!”
&esp;&esp;裴昀脸色一变,他与嘲风对视一眼——
&esp;&esp;嘲风愣了愣,有个念头骤然在他脑子里炸开,几乎让他站立不稳!
&esp;&esp;户部收藏了所有考生的家状,明日就要核对卷宗……
&esp;&esp;“快开门!”嘲风疯了一样冲上前拍门!可是里面已经乱作一团,没有人来应。
&esp;&esp;只听裴昀呵斥了一声:“嘲风!”少年已经不管不顾扔下所有的东西,爬上了墙,小时候顽劣爬树的本事派上了用场。从高墙上翻下来,嘲风顾不得腿上疼痛,便朝火焰烧起的地方冲去——
&esp;&esp;阁楼浸淫在一片火海之中。
&esp;&esp;火焰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,卷宗轻如雪花在红色的火光里飞舞,化为灰烬,嘲风大声喊:“萧易难!萧易难!”
&esp;&esp;别做傻事啊!
&esp;&esp;你在哪里?快出来……
&esp;&esp;滚滚烈焰中,突然有人喊:“谁在那里?!”嘲风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,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扭在了一起,随即眼前景色迅速旋转倒置,他已经被人摁倒在地!
&esp;&esp;“抓住了!”
&esp;&esp;“带出去!”
&esp;&esp;人声纷杂,嘲风突然明白,他是被赶来救火的侍卫当成纵火犯了!他大声喊:“混蛋,快放开我!我没有纵火,里面还有人!你们快去救人……”
&esp;&esp;整整一个时辰之后,大火才被扑灭。
&esp;&esp;幸好有巡街的金吾卫赶来一起救火,才将火势控制住,没有蔓延成更大的灾祸。只是户部阁楼所藏的户籍卷宗被烧毁了不少,包括很多考生的家状。早春原本不是物燥容易起火的季节,能烧起来多半不是天灾,而是人祸。
&esp;&esp;“人呢?里面的人呢?”被金吾卫制服的嘲风嘶声喊。
&esp;&esp;“老实点!”带头的金吾卫不耐烦地喝叱,“什么人?我们清点过了!白天阁楼里就两个看守,起火时都逃了出来。”
&esp;&esp;“那有没有……尸体?”嘲风说到最后两个字时,停顿了一下,艰涩得几乎无法说出口。
&esp;&esp;金吾卫一脸莫名其妙:“没有。”随即不耐烦地补了一句:“都清点过了。”嘲风顿时松了口气,这才感觉膝盖火辣辣的疼,几乎站不住。
&esp;&esp;“你有纵火的嫌疑,先去刑部大牢里呆着,等提审吧!”
&esp;&esp;“胡说,你们有什么证据?!”嘲风拼命挣扎。领头的金吾卫做了个手势,立刻有几个人来搜身。
&esp;&esp;“混蛋!谁准你们搜身的?我身正不怕影子歪,半夜不怕鬼敲门……”嘲风的大骂突然停住。
&esp;&esp;只见搜身的金吾卫从他腰间扯下一个小小的锦囊,打开来——
&esp;&esp;松蜡?
&esp;&esp;金吾卫将蜡丸掰开,一股松油的味道飘了出来。
&esp;&esp;嘲风愕然呆立。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引火的东西?
&esp;&esp;他出门时压根儿没有带松蜡在身上,他记得清清楚楚。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在身上的?有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火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……
&esp;&esp;那时,萧易难为他理衣襟时,在他腰间拍了一下。当时他心里有事,并未留意。
&esp;&esp;不可能!不可能……
&esp;&esp;仿佛整个人被冰水浇透,又像是烈焰一直灼烧到了胸口,要将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焚烧为灰烬。
&esp;&esp;“走!”几个金吾卫粗暴地将嘲风扭起来,向前推攮。
&esp;&esp;“这件事有误会!”裴昀焦急想要去阻止。之前,正是他在紧急的情势下迅速叫来了附近巡街的金吾卫前来救火救人,才阻止了火势扩大。
&esp;&esp;——新进士的文辞华章名动天下,但比起体力,与训练有素的金吾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
&esp;&esp;“铁证如山,带走!”领头的金吾卫一声令下,“有冤到衙门里去申!”
&esp;&esp;一把寒光闪烁的长戟拦在裴昀面前,